言。

。高城鼓動蘭釭灺。睡也還醒,醉也還醒。忽聞孤鴻三兩聲。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飄零,悲也飄零。都作連江點點萍。王國維《采桑子》

20091202

。剪刀。

"Hold me" Kim Boggs;
"I can't" Edward Scissorhands.







。當愛德華看著自己的一隻手,十指延伸出來的一道道鋒利的刀鋒,刃的邊緣淌著嫣紅的一朵玫瑰;他輕輕舉起手來,抹過面上,劃出燦爛的縫隙,然而他不感覺到痛。

。不疼。



Before he came down here, it never snowed. And afterwards, it did. If he weren't up there now, I don't think it would be snowing. Sometimes you can still catch me dancing in it.

。愛德華躲在小鎮附近山頭上的哥德城堡,城堡頂樓破舊的房間裡有他的一張床,床倚靠的壁上張貼了一張張從報紙從雜誌從書刊裡剪下來的報導,報導上總是有關沒有手的故事。每晚當他睡在床上,他會想,為什麼我沒有手。他記得那一天慈祥溫文常對他說故事的老人拿著一對蠟造的晶盈的無瑕的「手」,對他說,這是為你預備的禮物,說罷老人面容忽然一沉,現出痛苦,與手一起倒下。

。愛德華看著躺在地上的熟悉的老人的軀體,以及那陌生的姿態,他不明白老人為何如此,只知道老人再也不會動了。他蹲下,伸出右手,細長的食指是那鋒利的刃;他很傷感,憐惜的以指尖輕撫老人的臉,於是,嫣紅的痕幻化,他忽爾明白,原來,他愈用力,痕便愈深。

。蠟造的手碎裂了,散在沉黑的地板上。







。終於,愛德華到了山下小鎮的尋常百姓家裡。一切新奇有趣,盡是前所未見。這時,他走到一間繽紛的房間,房間內姹紫嫣紅開遍,當中書架上立著一張照片,於是,他怔怔的看著照片中的女子。

。她。

。當女子真的出現在他面前時,愛德華不知道應該把自己的一雙手藏在哪兒。女子看到這個手上拿著一把把利器臉上劃過一道道傷痕的陌生男子,驚恐得不知所措尖叫起來。這是他與她的邂逅。後來,女子知道這陌生的男子長著的就是這樣的一雙手,接著,在日常生活的瑣碎中,女子也看到他的種種奇異。他愛以雙手修飾週遭種種,不論樹、草、花,甚或寵物的毛以及別人的髮,他也能好好的創造出幻變的形象。

。就在臨近節日的某夜,女子走到屋子外的花園處,一座晶瑩剔透的冰雕豎立,他的手指飛舞,夜空裡灑下點點飛花,替這個不曾下雪的小鎮撒下皚皚白雪。女子看著愛德華,伸出手來,預備走近他的身邊,他也展開雙手欲以迎接,這時,他在她掌心中𠝹出深深的一道痕。

。血落在他雕鑿出的冰屑上,開出一朵花。

。他記起躺在地板上那破碎了的那雙蠟造的手;他終於明白,原來,他愈接近,他愈用力,他愈把親近的人傷得愈深。他雙手劃出的,不是花園裡有趣的籬笆,不是寒夜裡絢麗的冰雕,不是美麗的景物,而是阡陌交錯的縫,與痕。女子說,抱我。愛德華說,我不能。

。是的,我不能。

。女子掌心的痕,深深的烙在愛德華的心。他想起了一個故事,是慈祥的老人述說給他知曉的:森林裡的剌猬在凜冽寒風驟起的這夜,為了溫暖,於是走近身旁的剌猬,欲以取暖;當剌猬走近剌猬,身上的剌剌傷了對方;為了暖,剌猬相互靠得更近,剌得也更深了。結果,剌猬的剌剌穿了彼此的心。

。愛德華回到寂靜的古堡那安穩的一角。每年臨近節日,他都佇立在頂樓雕刻一座座眩目的冰雕。冰屑紛紛化作一團團的雪。女子依靠窗櫺,怔怔的看著濃密的飄絮,左手輕輕撫摩右手掌心的一道疤痕。

。抱我。

。我不能。

。愈近,傷害愈深。於是,只好更.行.更.遠。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